【凛遥】Away we go (5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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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年，我们就以自由式一决胜负吧。”郁弥稚嫩的脸庞上，是坚定不移的决心。“约定好了。”
繁星坠落－－
电车驶过－－
平交道对面，是好久不见的凛。“来游一场吧，看谁游得更快。”
滴……滴滴……
一只手按掉了闹钟。
凛洗漱出来的时候，就看到遥迷糊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景象。
“早啊。”
遥迷濛的蓝瞳渐渐聚焦，接着眉间聚拢了起来。
“还没睡醒吗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水流冲泻而下，打在脸上又冰又凉，彻底清醒的同时，也一并洗去梦境余存的虚幻感。
遥看着镜中的自己：比中学时还要高的个子，也比中学时还要成熟了；现在能游得更快，如今在水中更无所拘束。
然而，那时很开心，那份再度与伙伴游泳的快乐。
关上水龙头，水声戛然而止。
见遥从浴室出来，凛一面解下围裙，一面催促道：“快来吃早餐吧，不然要来不及了。”
“我记得比赛是在傍晚。”话虽如此，遥还是在桌旁坐下来。盘子里是热腾腾的土司配火腿蛋，特地这么早起做早餐，可见凛很期待今天的比赛。
凛一口咬下土司。“今天有两个项目，不拿出干劲可不行。”
眼前的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，遥的唇边浮现笑意，看着凛把吃到手上的美奶滋吮去。
窗帘在微风中飘动，窗外是如洗的蓝天。
“今天天气很好，看来是个适合游泳的日子。”这句话在脑海一晃而过，曾经自己这么说过。“那就快点去游泳池吧。”记忆中有人兴高采烈地应和着。
这么多年过去，他仍然如此喜欢游泳吗？
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，荧幕跳出一则讯息。“郁弥，比赛加油。”乍现的光亮稍稍驱散了屋内的昏暗，房间的主人步向床边把手机拿了起来，水珠顺着墨绿色的发丝淌下，褐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。
没有回覆也没有读取，视若无睹。
“早上好！”旭见到遥，率先打起了招呼，然后摆脸孔给遥身边的凛看。“你怎么也在啊？”
凛扬眉。“不然我该在哪里？”他俩同个具乐部理所当然会一起行动。“哦，你该不会想趁机挖角吧？我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得逞的。”语调中充满了挑衅。“别忘了，你今天的对手可是我。”
“那真是如我所愿，只要赢了这场比赛，说不定就能跟遥一起游接力了。”
“做梦。遥的前一棒，非我莫属。”
对于眼前吵闹不休的两人，身处风暴中心的遥想得却是：还好怜不在这里。
最终这场争执在旭的队友把人拎走而告一段落。
当他们迈进会场里头，映入眼帘的无非是再熟悉不过的情景，同样人头涌涌的观众席，场地正中央是最受瞩目的焦点所在，宽广的泳池准备迎接日本游泳锦标赛第四天的赛事。
场中充斥来自各个学校的游泳部，视野所及都是五颜六色的外套，凛和遥今天也是穿着具乐部的运动衣。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，他们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，今年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。
“啊，就是他，红发的那个是去年蝶式100公尺的冠军。”
“他身旁的那位，在去年刷新自由式100公尺的记录吧？昨天的200公尺也拿下第一名。”
“可是亚运他不是没参加吗？”
“我听说好像是因为……”
淡淡的话音飘散在空气中。
凛向坐在身旁的遥瞥了一眼，对方似乎无动于衷。“你迟早会习惯的，有时候想避都避不掉。”
成绩随之而来的是名气，而被赋予的期待也会跟着越来越大，更何况是遥，他势必会在这个舞台上发光发热。即使去年出了那场意外，遥无缘在国际赛出场，不过凭藉首次在全国竞赛就刷新记录，再加上这次依旧出色的表现，今后受到注目的眼光只会多不会少。
尽管遥是自愿选择竞泳选手这个身份的，但他已经能够面对这些了吗？
凛不想要任何事物干扰了遥，那样纯粹的泳姿不应该渗进半点杂质。
“我没有天真到，以为进入这个世界单纯只有游泳而已。”遥定定地凝视着前方良久，甫开口说道。“但对我来说，游泳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听遥这么一说，凛宽心之余还在胡思乱想，遥这么面瘫以后要如何接受采访之类的念头。
在不久的将来，凛才发现自己完全担心错了方向，全要归功于记者的文采与摄影师的技术加持，遥在本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掳获了不少女性粉丝，真不晓得该为此欣慰还是懊恼……
凛笑着挤挤遥的肩膀。“没想到你也能讲出这样的话。”从前那个说过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呢？
遥嘀咕了一句。“不过实话实说而已。”
上午是四个项目的预赛，下午接着是昨日的预赛之后的选拔，准决赛然后是决赛。
和遥一起吃过午饭，凛必须为稍后的男子200公尺蝶式决赛做准备了，在那之前还有其他三场准决赛。
“待会加油啊。”凛朝要去集合的雅介摆了摆手，想必男子200公尺仰式会是场硬仗，其中不乏在世锦赛得过奖的选手。
对方露出你也是的笑容，走出了更衣室。
剩下的时间里，凛敛目做着暖身运动来清空思绪，避免心理过度起伏影响生理，以及伸展好每一寸肌肉，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。
在等待的那一刻来临，凛睁开那双火光凝聚的眼眸。
“椎名。”赛前，御子柴叫住正在为比赛紧张不已的旭。
旭勉强定神。“前辈，怎么了？”
“紧张是正常的，但别忘记你很有潜力，能这么快打进决赛可不容易。”
“呃，谢谢……”旭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。
“好好游。”说罢，御子柴拍了拍旭的背，就像他从前还是部长那样。
只是你要小心了，松冈他真的很强。
御子柴目送后辈的背影，从他进入游泳这个领域，已经看过无数个后进，直到逐渐能独当一面。
不得不说，松冈成长得很快，和高二那时萎靡不振的模样，真难以想像和现在这位是同一个人。
也是，有七濑那样的对手存在，让他使尽全力都想要超越的目标。
进步最快的方式莫过于竞争。
旭站到场上时，觉得膝盖都要软了，毕竟这可是日本游泳锦标赛，倚仗着一腔热血游到这里，此刻却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。
遥那个小学的队友，就站在他前面的位子，以综合评分那家伙被分配到第四水道，话说昨天遥也是游第四水道，这都什么怪物啊？
“你打算瞪我瞪到什么时候？”凛回头看了过来。
“我才－－”好吧，他确实瞪了。
“不管我是遥的队友，还是什么的，现在都不重要，重点是等一下就要比赛了。”凛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。“拿出你的本事，否则输了就别怪我。”这不是如今的他会说的话，但是他看得出来有些人是需要被激发的。“你让我咬碎的心情都没有。”
那极其恶劣的笑在旭看来实在有够欠揍，遥怎么会跟这种人是好友！
“尽管放马过来吧！”旭挥动拳头。
强烈的求胜意志总算压过内心的焦虑，若这么容易就退缩的话，就不会站在这里了。
旭在转学之后一路坚持着游泳，纵然那时因为队友的离去也曾经不知所措，甚至在两地相隔下失去了联系，然而他的心底深信着只要继续游下去，将来肯定能在某个泳池重聚。去年他在赛场上看到遥出现在众多的选手中，这么多年过去，遥那精湛的泳技提升到无法置信的程度，那一刻旭切身地体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，区间以秒数计算。
示意选手站上出发台的哨声响起。
旭强迫自己不再去想。这是决赛，亦是迈向世界的门槛。
－－是他不曾后悔的选择！
枪鸣大作，选手们彷佛破空的子弹疾射而出。
旭在浮出水面后双臂同时向前摆动，身体呈现俯卧之姿，手臂划水到大腿后提出水面前进，双腿打水动作也必须保持一致，然后在头前入水即为一次循环，这么一系列复杂的动作，全在眨眼间的功夫完成。
时间迅速飞逝，水道无比漫长。
这种感触只有在分秒必争的角逐才能体会，可是很快就顾及不上，当追赶的紧逼在侧，超越的遥遥领先，脑中的指挥只有：动作！
就在旭即将第一次触壁，与转身的凛错身而过。
旭不免心惊，竟生起经过的是一种掠食者的错觉。
在最初的恐惧过后，旭咬咬牙几度想奋不顾身地追上去，但莽撞行事只会造成飞蛾扑火的结果。
任何专业的泳者都明白配速的重要性，游泳绝不是一心求快就好，人体终究有极限，尤其泳程越长就更加马虎不得，谁也不想在最后关头体力不支。
旭不是那种热衷突破T-30①为标竿的人，可是每一次水中练习他都是尽力在一定时间内游出最长的距离，而此刻他知道自己还能游得更快。
终点在望之际，旭没有看到其他已经抵达的选手，而是全心冲刺。
双手触碰到池壁那一刻，旭觉得总算解脱了，大喘着气抬头望向赫然在目的荧幕。
第四名，不过用时是他迄今最佳！
“呼……”那家伙还是赢了啊。虽然不甘心，但旭得承认松冈凛的实力。
凛看了看成绩。“不错嘛。”他没再用之前那副态度，而是真诚地伸出手。“不愧是遥的队友。”
旭回握。“我以后一定会赢的，你等着吧。”
口袋一阵震动，遥拿出手机接听。“结束了？”遥听得出凛获胜的兴高采烈。“嗯，我在门口这等你。”
走路的时候，遥因为分神把手机收好，不慎撞到旁人。“对不起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对方也立刻道歉，遥点头致意，余光中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。
这小小的插曲遥转眼就忘了，而那少年仍站在身后，长久地注视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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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即游30分鐘的測驗，以此期间所游出的距離及時間，为衡量训练的一项重要指标。
